我望着前方,手微微颤抖,怀抱里的陶瓷罐前所未有的沉重,妈妈,到家了。
宫薄停下来,抬头看我。他瘦得厉害,那两只绿眼睛深深地陷了下去,也变黑了,再也找不到少爷痕迹。不过几个月,他变成这样,那谢家呢?十二年,容华姐离开十二年,我就这样带她回来?
直到感到颤抖的手被紧紧握住,我才醒过来,也握紧他的手:“走吧!”
那真是一棵很大的流苏树,走近,才发现枝叶茂盛,一簇簇的白花都快垂落到地上。树下,有个人正躺在藤椅上,一手枕着头,一手拿着书,一晃一晃,甚是逍遥自在。书遮住了大半张脸,我只看到黑色的发丝落在白皙的额头上,是黑白分明的美好。
我舔舔发干的嘴唇:“你好,这、这里是谢家吗?”
“啊?”他把书拿开,从藤椅上坐了起来。是个小小的少年,看起来大不了我多少,穿着件轻薄的衬衫,五官端正清秀,眼神柔和,未语先笑,嘴角噙着一丝善意的笑,“这里是谢家,你们找谁?”
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谢青涯。
许多年后,我懵懵懂懂,想起最初的心动,就是因为他这一刹那的眸光。那眼神温和而平淡,像水一样自然让人极为舒服。和我们这一路感受到的任何眼光都不同,没有鄙夷,也没有不屑,那么坦然,和这满树的雪白浑为一体,美好得让人自惭形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