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勒毕先生——至少店门上写的是道勒毕这个名字——接过我的背心,把他的烟斗,斗儿朝下靠在门柱上,走进铺子,我跟在他后面。他用手指掐掉两支蜡烛的烛花,把背心铺在柜上,在那儿看了一遍,又把背心提起来,就着烛光再看了一遍,然后说:“嗯,这件小背心,你要卖多少钱?”
“哟!老板,你在行。你说吧!”我谦虚地回答说。
“我不能既做买主,又做卖主,”道勒毕先生说,“这么件小背心,你开个价吧。”
“十八便士怎么样?”我迟疑了一下,试着说。
道勒毕先生重又把背心卷了起来,递还给我。“就算出九便士买下它,”他说,“我也是抢劫我一家大小了。”
这样做买卖,真叫人不愉快。因为硬让我这样一个跟道勒毕先生素不相识的人,为了我的缘故,要他去抢劫自己的家人,实在不是件好事。不过,我的处境太窘迫了,只好说,要是他肯的话,我愿意九便士卖给他。道勒毕先生嘴里咕哝着,给了我九便士。我跟他道了晚安,走出店门。手上多了一笔钱,身上却少了件背心。不过我扣上了外套的纽扣,也就没什么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