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候收成薄,一亩水稻也就是四五百斤,小麦只能收二百来斤。算下来,吴绪红家一两石田也只能收万把斤水稻。万把斤水稻,一家是吃不完,还要卖,还要付工钱,还要上缴。民国时,苛捐杂税特别多,什么人头税,田亩税,保安税,青苗税,随便一说就有七八样,实在找不到名堂了,就按个站稻税等等,仔细统计,税费加起来二十多种,七算八算,一万斤水稻也要扣一大半,剩下两三千斤,吃喝拉撒也就将够。
吴绪红到了十多岁,像山里的竹笋,一窜能窜出老高。十五岁就像大人,村里人都叫他“傻大个”。个大力不亏,很有一把劲儿。虽说他爹从小就让他读私塾,但是他好动,喜欢舞刀弄枪,又在山里居住,闲不着,就练了一身劲儿。
五月间,大家都忙,要是请人车水,不仅要花本钱,请得动请不动,一看脸面,二要私人感情。吴绪红家要车水,找去找来只找到俩,就算吴绪红搭上,也还差一个。近两年,吴绪红的爹得了痨病,整天睡在床上咯血,眼看命不久矣。吴绪红他妈还要做饭,最主要是女人不上水车。吴绪红的爹在床上急得只哼,把村里几个吊人盘去盘来也凑不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