源站在他面前时,那个老人毫无表情地向他问候,并说:“我一个人坐在这儿看这些画,因为我太太会说它们是邪恶的。”他像以前一样斜着眼笑了笑。不知为什么,在如此憔悴的脸上,这种笑容令人恐怖。他笑的时候看着那个侍女,她这时虚情假意地笑着讨好他,一边却盯着源看。可源觉得,那个老人的嗓音和笑声好像都比往常细了。
过了一会儿,老人又问:“你走了多久了?”源告诉了他。他又问:“我的二儿子e怎么样了?”源告诉他时,他咕哝着,好像这是件牵肠挂肚的事。他心里总记挂着盛,他说:“在外国,盛用的钱太多了……”他发起愁来,直到源的话又重新振作起他的精神来,源说:“盛明年夏天回来,他告诉我的。”那个老人盯着图画看,画上的秀竹下有一个美人,他喃喃地说:“哦,噢,他说他会回来。”然后他想起了什么,突然骄傲地说:“你知道我儿子孟是个队长吗?”源微笑着说他知道。那个老人自豪地说:“是的。他现在是个非常了不起的队长,挣大钱了。有时候遇到麻烦,家里有个军人是件好事。我儿子孟,他现在高高在上了。他来看我,穿着像洋人穿的那种军装。他们告诉我,他皮带上有手枪。他靴跟上有马刺,我看到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