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月雨来,真的是一场及时雨呀!那天晚上,也是这样的夏夜,我站在湘江边上,从杜甫江阁登高望远,湘江北去,江水涨了,已成浩浩汤汤之势,往北走过去,前边是巨大的青年毛泽东的雕像。我想起当年杜甫在湘江边上书赠李龟年的情形,“正是江南好风景,落花时节又逢君”。青年毛泽东再去江南,将遇上一群什么样的翩翩少年呢?灯光中,汉白玉雕像一石独尊,天空中飞着细雨,青年毛泽东那飘逸的长发在风中飞舞。风从江边吹来,引领我走进了那个书生意气、指点江山的激情年代。可是翻遍史书和回忆录,都无法查证,当时上海寄来的开会通知,是毛泽东最先得到,还是何叔衡转交的。按常理推论,当时在上海诸君心中,湖南新民学会领军者当数蔡和森、毛泽东,蔡远渡重洋,旅法勤工俭学,当然得致信毛泽东了。两个代表,一个非毛莫属,另一个呢,该谁去?当然是蔡和森君最好,可是他远在万里之外,归期难问,而如今在长沙的有易礼容、彭璜、何叔衡,显然何胡子是最佳人选了。
湘江北去,君行早,谁知?当时,毛泽东、何叔衡出湘踪迹的唯一知情者,是何叔衡的好友谢觉哉,他在1921年6月29日的日记中写道:“午后六时叔衡往上海,偕行者润之,赴全国〇〇〇〇〇之招”(见《谢觉哉日记》)。后来谢觉哉解释这五个圈是“共产主义者”的代号,因为当时怕暴露秘密,故以此处省略五个字代替。谢觉哉是湖南省宁乡县人,与何叔衡是同乡,都是宁乡前清秀才,不过何叔衡在湖南第一师范读书,他则是第一师范的老师。两个人可谓无话不说,故润之、叔衡出湘,参加中共第一次代表大会的秘密,唯有他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