市政厅的大钟沉重地敲响了十点半钟,剧院上空的秋云好不容易才散开,呈现出一角蔚蓝的天空。捉摸不定的风一阵阵吹来,把纸片和香烟盒在没扫过的沟渠里刮得团团转。肚子空空的埃奈斯特正打算吃早饭,于是走进一家咖啡馆的大门;进门时他本能地低下了头,虽然门梁离他头顶还有一尺哩。
长长宽阔的餐室几乎满座了。埃奈斯特通常是九点钟来吃早饭的,但因为前一天替一家小旅馆更换三件一套的沙发面拿到十英镑,他就留在沙龙酒吧间里消磨晚上其余的时光,摆出单身汉那副长酌痛饮的架势。一升又一升地喝着啤酒。结果,这天早上要他从醉后酣睡中醒来就困难了。他脸色苍白,眼睛显出不健康的黄色;他说话时嘴唇里边露出几颗孤零零的牙齿。
他穿过六七个站在周围吵吵嚷嚷的人,走到柜台跟前。这是海员歇脚的一个地方,斑痕累累的柜台从两边的茶水壶墩下面延伸出来,像布满枯枝烂叶的海滩似的。那个又大又胖的黑发女招待正忙着,因此他连忙浏览一下后面墙上用粉笔大字写的菜单,羞怯地打个手势,说:“请来一杯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