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把碗递给奶奶，身子忍不住又抽动了几下。奶奶心疼地望着我，帮我拍了拍后背，说：“乖瑄儿，喝下去神儿就会回来的。”
神儿确实回来了，我躺在床上，睡意全消，精神百倍，只想冲出去跑三圈，把肚子里的苦水全吐出来。可我不能动，奶奶的意思是让我安神，肯定不想看到我乱跑。
我就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，累了，轻轻侧身面向窗口，生怕弄出动静。窗外没有月光，但还是比屋里亮，能隐隐看到不远处的树影，风一吹，左右摇晃。
我是最怕躺着却睡不着的。这样，我就会忍不住去想饭饭。如果我强迫自己不想，她的呼吸就会来到我耳边，我会以为她就在我身边。那样，我不出现幻觉才怪。
那就想吧。只要记忆一打开闸门，饭饭的往事就会涌进来。
她进入我视野的神态，永远是那样愁眉不展、心事重重。那个周末放学之后，我很想甩掉她。我不想让她送我到车站，像送一个上前线的战友似的，心思凝重，更不想看她在车站向我挥手，像生离死别。
可我刚起身，她就偷偷拉了一下我的裤子，示意我别走。我其实特别气她这一点，可不知为什么，我总是无法拒绝——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是因为自己的善良还是恶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