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杨,休息去吧,你这样我心里不安,也画不好画。你早点回家吧,省得亲人们盼。”
她不称我记者了,却叫我老杨。我看她起码比我大十岁,叫得我好不敢当。我说:“别叫我老杨,叫小杨吧!”
“你今年……哪年生?”她有些吃惊,大概我显得相当老气,她以为我比她大吧。
我说了我的实际年龄后,她忽然怜惜地叹口气:“你家里……父母……做什么?”
“母亲早不在了。父亲文化革命中疯的,现在还疯着。这种病,按说好治,可他就治不好。”
“哎……怪不得,操心。看你白头发,我以为四十大多呢。你一出差,父亲谁照顾呢?”她问得极其认真了,而且停了画笔。
“亏得爱人贤慧,要不就苦了弟弟妹妹了。”
“弟妹们好几个吗?”
“本来好几个,文化革命中病死一个弟弟、一个妹妹,现在还剩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了!”
“怪惨的!”她放下画笔,像大嫂子似的给我倒了杯热水,“我告诉你个办法,兴许你父亲的病能治好。你们那不也有外文书店吗?医疗卫生柜台有个精神病栏。为了父亲你豁出点时间在那儿等几天,遇着谁在那儿买书,你就向他请教,研究外文精神病书的,肯定对国内各种疑难病例都研究过。我就是用这办法认识了一个老教授,单铁锁的腿就是老教授出方治好的。回去你一定试试,别怕耽误时间,治好了省得多操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