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这样,黄昏在我的冥想中降临,接着是夜晚的到来、逗留和离去,然后是新的一天开始,然后是第二天晚上的夜雾开始集聚,可我依然一动不动地坐在我那间幽静的书房里,依然凝神专注地沉湎于我的冥思苦想之中,那些牙齿的幻影依然可怕地把我支配,它们以最生动最鲜明的形象飘舞在我房间里变幻着的光影之间。最后,一声恐怖的呼叫把我从沉思中惊醒,紧接着传来一阵喧嚷之声,其间掺杂着阵阵悲伤或痛苦的呜咽哀鸣。我从椅子中跃起,推开书房的一扇门,看见一位侍女泪流满面地站在前厅,她告诉我贝蕾妮丝已经——已经香消玉殒。她一大早就发作了癫痫病,而现在,当夜色阑珊之际,坟墓已准备好接待它的房客,有关葬礼的一切都已安排停当。
我发现自己坐在书房里,而且又是一人独坐。似乎我刚刚从一场乱七八糟、令人激动的梦中醒来。我知道当时是半夜,而且非常清楚贝蕾妮丝在日落时分就已经下葬。对从傍晚到半夜这段时间里我在干什么,我却毫无印象,或者说至少没有一个明确的记忆。我只记得那段时间充满了恐怖。那种恐怖因模糊而越发令人心悸,因朦胧而越发令人胆寒。那是我生命记载中最可怕的一页,它用模糊不清、莫名其妙且恐怖的记忆写成。我试图辨读这一页,却枉费心机;然而一个女人凄厉的尖叫却像声音之精灵时时响在我的耳边。我肯定做了一件事,但是那是件什么事呢?我高声问自己,四壁的回音应答我:“是什么事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