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毓章的回函,是同大平兵部敕令一并送至戎州云麟军大营的。
函分两封,给谢淖的那封极为简单,其上只有两字:已悉。倒是给卓少炎的那封,保有了沈毓章写信给她的一贯风格:谆谆叮咛,连页不休。
卓少炎将两封回函都读过,忍不住笑了。她几乎能够想见沈毓章在数千里外持笔书信时的神态变化。然后她浅浅叹息,按惯例将信放入那个她一直用来收存家信的小匣中。
她做这事时,一举一动分毫不差地落入了谢淖眼中。
沈毓章的那封回函,并未出乎他之所料。遥想当日二人于金峡关城墙上初见,沈毓章扬剑逼抵他喉间,一身铮铮傲骨,恰合此人心性。今沈毓章愿回书“已悉”二字,已是尽力不去计较他“委屈”卓少炎一事了。
谢淖亦笑了笑,然后叫道:“少炎。”
卓少炎抬起头。
他指了指她仍握在手中的小匣,问说:“这是何物?”
她抿唇,打开叫他瞧:“收存家信所用。”
他想到了什么,又问:“当初你南回晋煕郡的那段日子,我自京中递给你的那些信,也被收在这里面?”
卓少炎点了点头,还从中拣出几封他写给她的信,示给他看。
谢淖盯着那小匣片刻,抬眼,冲她张了张手,沉声笑道:“少炎,来。”
那一个微笑,引出一场意料之中的欢愉。欢愉过后,卓少炎枕在谢淖胸前无声入睡。不知过了多久,有细风袭来,她才重新睁开眼。时已近晚,男人不在榻上,帐帘微动,外面有人低声在说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