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天无据,被侬留得香魂住。如梦如烟,枝上花开又十年!十年千里,风痕雨点斓斑里。莫怪怜他,身世依然是落花。
这首词的前面有一小段文字,写得颇暧昧:
偶检丛纸中,得花瓣一包,纸背细书辛幼安“更能消几番风雨”一阙,乃京师悯忠寺海棠花,戊辰暮春所戏为也,泫然得句。
也许那时的顾太清,很可能还是婀娜可人、待字闺中的江南才女。一方面,龚自珍那经国济世之雄心、革新变法之宏图、家学渊源之功底、倚马可待之才华,使她芳心暗许;另一方面,他那狂狷傲慢之放肆、负气自恃之浮名、招蜂惹蝶之非议、蒲博滥赌之恶声,也令她举步踟蹰。但后来,她成了贝勒府里雍容华丽的贵夫人,他又成为她丈夫的下属,在那个宗法社会里,在那个清朝贵族的社交圈里,一切都必须在彬彬有礼、保持分寸、疏密有度、若即若离的状态下,进行着有间距的感情交流。由于无法倾力相恋的遗憾,这包海棠花瓣,能不令我们这位多情的诗人抚今追昔吗?